第2章 战争中的帝国:征服与巩固

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国不是通过战争创立并延续下去的。罗马帝国更不例外,从开始建立到公元5世纪毁于入侵的蛮族之手,它一直与敌人战斗,几乎没有中止。罗马帝国的生命及其武装力量的强大和军事统帅的素质息息相关。这些因素的波动影响着帝国的安危。

就像我们设想的那样,不管对外扩张还是防御收缩,多数战争都在边疆地区发生。奇怪的是,在缺少一支能够召之即来的预备兵力的情况下,罗马也能在多次战争中取胜。如果一个地方受到敌人威胁,帝国只能从安宁地区调兵支援。因此,帝国往往把重点放在对通信和后勤的维持上,以便快速调动大规模军队(有时是跨越地区的军队调动)。实际上,罗马军队在帝国鼎盛时期常胜不败,主要是因为它有着一流的组织,受到良好的训练并具有实际作战能力;而它后来的频频失败则归结于不能随时把这些优势发挥到最好。罗马军队是一支可能经常输掉战斗却最终赢得战争的军队;是一支在传统战争中被训练到完美极致,却在对付游击战或突发事件时行动不力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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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训练有两种基本类型。一种是教士兵们绝对服从命令,以便当他们受命去攻击或防守一个指定的地方时,会把技巧和能力发挥到最好。他们越是服从命令,胜算就越大。最终的胜利主要取决于军官发出的指令。另一种是让士兵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主动性,以便他们能够行动自如;离开自己的排、连或营时,每个人还能像与同伴们并肩作战时那样对敌人构成威胁。根据罗马军队吃过的败仗判断,学者怀疑他们不曾按这种方式受训,其优势在于集体作战而非单打独斗。如果这支军队受到此种训练,它实际上就是无敌的。而事实上罗马军队缺乏个体训练形式,造成了军队的死板,不时暴露致命之处。不管进攻还是防守,当它能够一致遵守纪律的时候,就总是最出色的;但当它在不利环境中与游击队交战时就会显现出弱点。

如前一章所述,罗马军队形成于共和国早期,在战事所需时由应征入伍的公民组成。每个罗马部落提供特定数量的人,这些人都到了服兵役的年龄,并且还要根据自己的财产状况和社会地位自备武器和甲胄。与罗马有协约关系的邻近城邦也需为罗马提供军队。执政官通常担当军队统帅,在特殊时期,则由独裁官掌管兵权。后来,大法官也会带兵作战。帝国鼎盛时期,军队指挥权通常落在行省总督手中。

我已经说了很多共和时期与帝国时期罗马军队的组织装备情况,本章的主要意图不是去重复已经得到验证的知识,而是着重分析战争胜负对罗马帝国的影响。

共和国晚期,每个行省(14个或多于14个)大概只有一个常备军团。因此,当重大危机发生时,国家就必须尽快征兵来增援常备军。常备军的将帅由元老院临时指派,这种制度最终引起很多麻烦,因为它可以使野心家飞黄腾达。私人军队不断膨胀,一直持续到内战时期亚克兴战役之后,奥古斯都发现自己掌握着大约60个军团的兵力(有的军团可能缺编),其中一些还曾是他对手的部队。假如每个军团都满员的话,罗马军队能达到30多万人。奥古斯都立即把军团数目整编缩减到28个,这是靠系统的兵力复员行动来实现的。他清除掉不忠诚的分子,把退伍老兵送到行省殖民地中去,让他们在行省创建新的殖民地。我们可以想象奥古斯都用这种方法安置了10多万名军团士兵。长远来看这是明智之举,因为老兵的后代形成了庞大的自由民储备群体,他们向军团提供自愿入伍的公民数始终维持在一个令人满意的程度,于是国家就不必征兵了。服役年限被固定化,退伍老兵开始得到赏金,当帝国政策感到必要时,他们也偶尔会在新殖民地得到土地。

奥古斯都以总司令身份为自己保留了“大权”(imperium),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任命军中所有将官的职务。这种体制催生了帝国军役的层次结构,把军队武装与民间武装联系在一起。元首省与元老院省的划分也归咎于这个体制。元首省是那些驻有军队并向元首负责的行省,由元首从合适的等级中选任总督或统兵将军来治理。奥古斯都的军团部署是这样的:日耳曼有5个或6个军团,伊利里库姆有6个或7个军团,西班牙有5个军团,马其顿有3个或4个军团、叙利亚有3个或4个军团,埃及有3个军团,阿非利加有1个军团。我们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直接受元首管辖的。为了给这支常备军提供必要的财政支持,奥古斯都还创立了一个专门的军事财库,这笔钱来自向公民征收的50%的死亡税和1%的销售税。

奥古斯都得到很多新行省,零零散散地合并到帝国中,为反抗或叛乱制造了温床。东方还有帕提亚人严重而持久的威胁。自克拉苏与安东尼的共和国军队被击败,凯撒的东进计划落空之后,帕提亚人一直都是令罗马忧虑不安的敌人。罗马还有一个问题,即如何找到有效方法来控制小亚细亚、叙利亚和阿拉伯等周边地区。根据对外征战的经验,罗马的军事力量远远不足以解决这些问题。奥古斯都被迫使用非军事外交手段。他推行了一种体制,让附庸国王们控制缓冲地带。这些国王的任务就是代表罗马守卫边疆,以此节约罗马的人力资源。这种体系后来在帝国很多地区尝试并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如果时机成熟,当某些附庸王国失去作用的时候,它们就会被变为行省。作为一种过渡时期的解决办法,像加迦拉泰、卡帕多西亚、科马根和犹太等附属王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留了名义上的独立。东方的外交活动伴随着有限的军事行动。埃里乌斯·加卢斯的一次小规模远征,向南到达了亚丁(Aden,今也门人民共和国首都)。

直到双方签署和平协议之前,埃及人就南方边界问题与埃塞俄比亚人争执不休。元老院控制下的阿非利加省尽管驻有一个军团的兵力,但被西边多山的努米底亚与毛里塔尼亚、东边的昔兰尼加和南方的沙漠限制住了。埃及向罗马提供了很多粮食,成了极具战略性的重要地区。奥古斯都在毛里塔尼亚扶植了一个附庸国王朱巴,他认为对那里进行征服和占领非常困难而且没有回报。在特利波里塔尼亚,昔兰尼加和南方沙漠中的部落被制服之前,罗马有必要对他们进行一系列惩罚战争,而后,一个军团的兵力就足以震慑这些地区了。

西班牙似乎与上述地区有着完全不同的麻烦。就整个半岛的利益而论,征服和占领西北部未控制地区很有必要。坎塔布里是最不服罗马的部落之一,罗马人在山区与他们打了好几年仗才将其镇压,直到公元前19年占领过程才真正完成。西班牙南部,罗马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成了名为柏提卡的元老院行省,剩下的地区被分成两个元首省,一个是西南方的卢西塔尼亚,另一个是北方的塔拉科嫩西斯,这些地区最终被有力征服。罗马依赖道路网征服了帝国中的类似地区,如阿尔卑斯、威尔士和北不列颠的一些地方,因为道路把山区分割成容易控制的地带。对西班牙的最后征服为军队添加了可畏的援助力量,也就是辅军骑兵和辅军步兵。他们通常被送到其他行省去遏止潜在的叛乱。

北意大利阿尔卑斯山中的部落同样不平静,如萨拉希人,他们早就给当地制造麻烦了。罗马兼并整个高卢后,对萨拉希人的镇压显得更加必要。除了元老院统辖的那尔旁外,余下的高卢地区被分为3个行省,分别是阿奎塔尼亚,卢格杜嫩希斯和贝尔吉卡。3个行省很快驻扎了对付内乱的军队。

现在,这种方法被用来解决北方边境上的问题。早在公元前298年,罗马军队就曾到过多瑙河下游。公元6年,那里形成了美西亚行省。帝国始终想在从北海到黑海的区域内找到一条安稳且节约人力的边界。在一个合理的控制方法实施之前,旷日持久的战乱差不多进行了20多年。奥古斯都打算向多瑙河以北、莱茵河以东进军,他想占领波希米亚的马可曼尼人和特兰西瓦尼亚的达西亚人。同时,罗马军队还从莱茵河向东行进到易北河,为帝国创建了一条便捷的边防线,相当于多瑙河、莱茵河防线的一半长度。如果想使这个举动获得成功,同样需要让欧洲中部高地的好战部落得以安宁。

曾有人认为:早期的罗马元首无休止地进行征战,因而边界是没有用的。可是,根据奥古斯都自传(不确定真的是奥古斯都作品)的记载,以及各种抒情诗人的证明,奥古斯都是个实用主义者。我们很难相信他会无休止地在中欧开疆拓土,奥古斯都与其他罗马人一样知道人力所限。奥古斯都的意图在于向莱茵河、多瑙河以外进军,以寻找安全的天然疆界。这是在他任元首期间从未打算过的极具野心的行动,从此把他卷入一场新征服活动中。在这次进军过程中,奥古斯都所幸拥有一批优秀的将领,如他的继子德鲁苏斯、后来的元首提比略以及阿格里帕(阿格里帕在多瑙河远征前就死去了)。

我们难以具体说出战事开始的日期,因为材料稀少且自相矛盾,但可以知道公元前16年达尔马提亚和潘诺尼亚的叛乱推动了事态发展。此后出现了一系列战役,主要由提比略领导,这些战事被更多的起义和来自多瑙河以外部落的攻击打断。到公元前9年,达尔马提亚的抵抗被粉碎。过去被元老院管理的行省伊利里库姆转为由元首控制,大约5个军团驻扎在伊利里库姆和新征服地区。潘诺尼亚的叛乱也被镇压了。不久,罗马军队推进到易北河上游地区。公元前8年到公元6年之间发生的战事,目的在于控制马可曼尼和达西亚。当大功即将告成之时,潘诺尼亚再度爆发叛乱。据记载,那次起义的人数超过了20万,而且由曾在罗马辅军中做过低级军官的人指挥。所幸,西斯齐亚和锡尔米乌姆两个战略要地坚守不破,但罗马人为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直到公元9年,提比略集合10个军团及差不多100支辅军部队的兵力,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迫使负隅顽抗的敌人投降。

与此同时,莱茵河上的军事行动也在进行。早在公元前8到公元前7年,提比略就曾在东岸巩固阵地,随后德鲁苏斯在后来的几年中向日耳曼腹地挺进,一直持续到多瑙河战争。公元9年,P.昆提里乌斯·瓦鲁斯被任命为指挥官,他的活动区域直抵易北河。潘诺尼亚胜利的消息传到罗马不久,关于罗马军队在日耳曼遇挫的消息也接踵而至。临时驻扎在敏登附近的瓦鲁斯出去侦查谣传中的谢鲁西人叛乱。他的17、18、19三个军团被诱入条托堡森林(可能在奥斯拿布吕克附近),切鲁斯奇人的首领阿米尼乌斯埋伏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到来。

困在密林深处的罗马军队被全歼,瓦鲁斯自裁,这是罗马军队力所不及的经典案例。条托堡森林事件使罗马高层统治者看到自己面临的困难。虽然奥古斯都在名义上和实际上都是总司令,他发现两个重要军事行动不可能同时进行。它们的目标虽然一致,但分散在四五百英里长的战线上。当潘诺尼亚仍然没有被平息,波希米亚也尚未被占领时,瓦鲁斯也许不该离开基地向东北进发那么远。奥古斯都创建易北河—喀尔巴阡山防线的过程,可以被看作是与在莱茵河、多瑙河同时发生的联合行动,这使得当地部落不得安宁,更没有机会结成同盟。

由于没有可供抽调的后备力量,损失掉的3个军团不能很快得到补充。提比略在伊利里库姆取得胜利后赶快奔赴莱茵河,这些援军是从西班牙、雷提亚和潘诺尼亚调来的。提比略的早期功绩证明了他有能力挽救莱茵河一线的败局。8个军团驻扎在莱茵河沿岸,分别由上、下日耳曼两个司令官指挥。但由于只剩下25个军团,奥古斯都放弃了将边境延伸到易北河的打算,将莱茵河、多瑙河防线加以巩固。

奥古斯都奠定的帝国疆域除了一些细微变化,后来没有多大改变。罗马人再没有大幅度重构疆界的机会了。个别元首也许制定过大规模的征服计划,某些行省在他们手里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奥古斯都大体划定的界线经受住了时间考验。奥古斯都意识到罗马的力量已经达到上限,便嘱咐他的继承人提比略不要再拓展疆域。但帝国领土明显扩大了,可无人能评估它的代价。罗马军队的败绩比在别处取得的胜利更加明确地规定了最高战略,成功往往使人欲壑难填,一次偶然的失败则会使人认识到自己的局限。瓦鲁斯的灾难或许被看作是一件好事,它可以使人们从整体的角度来考虑罗马帝国的持续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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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奥古斯都时期的帝国(原书插图1)

由于奥古斯都的军事部署持续了一段时间,所以做出详细记录,观察主力所在并进行前后比较是很有意思的事情。25个军团分布在8个行省,但没有哪个行省的兵力会超过4个兵团,其目的在于防止野心统帅掀起叛乱。

这些兵力是如此布局的:

叙利亚:高卢三团,费拉塔六团,弗莱腾西斯十团,弗尔米那塔十二团。

上日耳曼:奥古斯塔二团,哥米那十三团,哥米那十四团,第十六团。

下日耳曼:日耳曼一团,阿劳迪五团,瓦勒里亚二十团,拉帕克斯二十一团。

潘诺尼亚:奥古斯塔八团,西班牙四团,阿波里那里斯十五团。

西班牙:马其顿四团,维克推克斯六团,哥米那十团。

达尔马提亚:第七团,第十一团。

美西亚:斯奇底亚四团,马其顿五团。

埃及:昔兰尼加三团,戴奥塔里亚那二十二团。

阿非利加:奥古斯塔3团。

我们可以从这个列表中看出,奥古斯都时代最强大的军事力量部署在莱茵河多瑙河一线,总共有15个军团。而整个北非,包括埃及只有3个军团,叙利亚有4个军团;西班牙的3个军团足够保卫西部诸省。在每次战事中,军团都会得到相应的辅军部队的支持。

奥古斯都逝世于公元14年。他对提比略的嘱咐得到严格遵守。提比略继位时发生的事件表明,这支罗马新军队也有不好的一面。提比略出自克劳狄家族,而非朱里亚家族。他爬上元首的位子引起下日耳曼及潘诺尼亚行省军队的叛乱。必须承认,潘诺尼亚叛乱及瓦鲁斯灾难发生后,从被释奴隶与其他人中迅速征募新兵,使得军团实力变弱了。这些人长期服役,但待遇很低。老练的军队极易哗变,奥古斯都在任何一个行省都不驻扎过多军团的策略是正确的。这是帝国组织中的致命缺陷,在后来的岁月中引发了更大动乱。

提比略努力保持帝国疆域完整,他统治期间并不是没有战事,只是奋力将战事减到最少。有限的侵犯行为发生在莱茵河多瑙河一线,阿非利加也有过很长时期的敌对行为。当地首领塔克法里那斯的游击战给罗马人带来相当大的麻烦,直到帝国从潘诺尼亚调来一个军团才将其镇压。在高卢的爱杜依人和特雷维里人中也发生了叛乱,因为此时高卢诸省实际上已没有军队驻扎,所以起义烈火被来自上日耳曼的军队扑灭。

提比略的继承人盖乌斯把奥古斯都的边疆政策抛在一边。他担任元首的后期,在莱茵河上集结了大批军队,打算入侵日耳曼的未开发地区,并把边界推进到莱茵河以外。新征募的两个军团,第二十五团和普里马哥尼亚二十二团大概就是这时出现的,也可能是在稍晚一些的克劳狄时代诞生的。除了加强防线,盖乌斯似乎没在那个地区采取更多行动,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不列颠。自朱里乌斯·凯撒远征以来,这一向被认为是有作为的征服。盖乌斯的计划没有成功,因为军队拒绝渡海作战。3年后,克劳狄说服军队渡过海峡,完成了盖乌斯未竟的事业。

虽然关于罗马军队入侵不列颠的战略问题引发过很多争论,但其背后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最初,罗马人宣称他们不会超过凯撒在塞维伦河与特伦特河一线创建的边界,这意味着罗马人占领了大部分该占领的土地,并且打败了宿敌卡图维劳尼人。罗马人在接下来的40年中几度修改政策,进行了艰苦持久却不总是成功的军事行动,直到阿格里古拉彻底完成征服并组织了一个固若金汤的行省。

克劳狄继盖乌斯实行的扩张政策并非始自对不列颠的征服,也不是终止于对那里的兼并。在他继位之后不久,毛里塔亚尼爆发了一场起义,盖乌斯早在那里设置过一个附庸国王。苏维托尼乌斯·鲍里努斯和霍西迪乌斯·盖塔两位将军被派到阿非利加采取必要的军事行动,二人后来又参加了不列颠战役。起义被镇压后,毛里塔尼亚划分为凯撒里恩西斯与丁吉塔那两个省,合并到帝国中,每个省由一位总督治理。在东方,克劳狄兼并了包括犹太在内的很多附庸王国,并坚持保留对亚美尼亚的宗主权,以便对帕提亚采取更为强硬的态度。在西方,当时最有作为的将军科尔布罗被派到莱茵河下游完成了巩固边境线的任务。

元首尼禄当政时代打上了叛乱的印迹。他本人在公元69年的破坏性内战中走上绝路。在不列颠,埃森尼与特里诺凡特斯领导布狄卡人发动叛乱,几乎使罗马人丢掉这个新行省。总督苏维托尼乌斯·鲍里努斯率领两个军团在一个经过仔细挑选的战场上与敌人战斗,从而挽救了不列颠。西部的这种危机也在东部同时出现。东方的帕提亚人取代罗马成了亚美尼亚的宗主国。驻叙利亚的罗马军队一直就与其他军团有着不同的举动,他们纪律松弛且由于与城镇居民混住在一起而变得软弱。格拉提亚与卡帕多西亚这两个相邻行省的总督科尔布罗受命指挥三个叙利亚军团,安定已久的多瑙河防线也向叙利亚总督派出援军。

塔西佗告诉我们,科尔布罗让军队行进到乡下,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一个严酷的冬天。科尔布罗用这种方法整饬纪律恢复了叙利亚军团的战斗力。而后,科尔布罗进军亚美尼亚,在复杂地形上施展出色的战术,最终攻占首都阿塔克萨塔,并将其夷为平地,还迫使国王提里达特斯逃到帕提亚。亚美尼亚战争中,叙利亚军团有过几次二三百英里的行军,他们的名誉得以彰显。对罗马而言,不幸的是此次战事没能解决东方的难题。科尔布罗被任命为叙利亚总督,而抗击帕提亚人的军队司令位子由一个不胜任的将军顶替,这个人不仅引起帕提亚的敌意,还在营寨被攻破的时候投降了。科尔布罗亲自发动了几次战役后,才与帕提亚人达成妥协。

公元62年,犹太人的起义使东方局势更为恶化,四年后发展成一场绵延数载的大规模战乱。最终,罗马至少派出马其顿五团、弗莱腾西斯十团和阿波里那里斯十五团才将他们镇压下去。与之几乎同时发生的还有高卢与西班牙的叛乱。卢格杜嫩希斯高卢总督C·朱里乌斯·温代克斯领导不满的阿维尔尼人、爱杜依人和塞夸尼人起事,直到被来自上日耳曼的马其顿四团、拉帕克斯二十团和普里马哥尼亚二十二团镇压。苏尔庇西乌斯·伽尔巴在塔拉哥嫩西斯的叛乱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因为此时尼禄已经众叛亲离。伽尔巴被他的军队拥立为元首,还使用不正当手段赢得了禁卫军的支持。尼禄在公元68年自杀,由于没有明确的继承人,一场争夺帝位的战争开始了。这场内战早在提比略登基时已显出兆头,它使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罗马行政机制和军事机制中存在的主要弱点,同时还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种制度具有抗拒内讧的能力。然而,它并不是总能发挥积极效用。最终,内战消耗了帝国的资源,而此时帝国已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了。

公元69年,军队公然显示了废立元首的力量,没有军队的元老院行省几乎完全不能干预政事。正如上面提到的,塔拉哥嫩西斯总督伽尔巴被自己的部队拥立为元首并得到禁卫军的强力支持。但由于没有兑现许下的诺言,伽尔巴在统治仅仅7个月后就被拉下宝座杀死。曾是伽尔巴主要支持者的奥托取代了他的位置。与此同时,日耳曼的军队拥立维特里乌斯为元首,一场内战不可避免。奥托向意大利北方进军迎敌,起初赢得了几场胜利,但在柏德里亚库姆附近遭到毁灭性失败。奥托受到惊吓而不愿再战并选择了自杀。维特里乌斯做元首的时间比前两人长一些,但军队绝对没有齐心协力跟随他。一支从美西亚调到意大利支持奥托的人马决定推出自己的主公,他们选择了苇斯帕芗。此人当时掌管着叙利亚军队,正努力镇压犹太人的起义烽火。埃及与叙利亚的总督都支持苇斯帕芗,帕提亚人也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苇斯帕芗把犹太事务交给儿子提图斯,而后向罗马出发。他的军队很快在克雷莫纳战役中击溃维特里乌斯。克雷莫纳这座古老殖民地几乎全被苇斯帕芗的军队毁坏了。

弗拉维王朝的胜利成了帝国命运的转折点。虽然在王朝成立之初,未完的犹太战争亟待解决。最终耶路撒冷被劫掠,犹太人民遭到驱逐,罗马人大获全胜。此时,下日耳曼也爆发了大规模叛乱,起因是苇斯帕芗的支持者打算将原来属于维特里乌斯的军队完全收编。但局势很快失控了。其领导者是一个叫西维里斯的巴塔维酋长,他不仅是罗马公民,还在军中服役。西维里斯利用下日耳曼兵力空虚的时机,起先宣布支持苇斯帕芗,在克雷莫纳会战后,他拒绝放下武器。特雷维里、林贡斯和内尔维等一些日耳曼和高卢部落很快加入到西维里斯一边,与3个叛变军团成功摧毁了莱茵河防线几乎所有的堡垒与要塞,仅有莫干提亚库姆和温多尼萨的军团驻地幸存下来。驻在维泰拉的普里马哥尼亚十五团几乎被歼灭,后来再也没听说过这个军团。一个最新的发现揭示了战场遗址,离这个堡垒不远的地方出土了大量佩带马具的马匹骨骸。

所幸,罗马高卢腹地的一些部落保持着忠诚,他们没有参与叛乱,但局势极为紧张,很有可能导致整个日耳曼地区甚至部分高卢的沦陷。曾战胜维特里乌斯的苇斯帕芗以惊人的魄力做出回应,他派了一位名叫佩提里乌斯·恺列里斯的新任指挥官到下日耳曼接管阿德约特里克斯二团、拉帕克斯二十一团、哥米那十四团(来自不列颠)和维克推克斯六团(来自西班牙)。恺列里斯还得到了上日耳曼安尼乌斯·加鲁斯率领的另四个军团的支持,迅速恢复了秩序并迫使西维里斯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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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包围工事(原书插图3)

西维里斯叛乱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苇斯帕芗元首地位很不稳固,因为他是在不列颠登基的。公元69年内战爆发前夕,不列颠总督被一支叛军驱逐,战事几乎同时在不列颠北方边线上发生。那里的罗马同盟者附庸女王卡提曼杜亚正与前夫维努提乌斯进行着一场私人仇杀。维努提乌斯借着罗马军队混乱的时机将女王赶出布里甘提亚领地。苇斯帕芗不能立即有效应对这个局面,另一位附庸国王雷格尼的科吉杜努斯帮苇斯帕芗守卫这个省,直到西维里斯被击败。当时,派人抗击布里甘特人,谁又能比佩提里乌斯·恺列里斯更加胜任呢?恺列里斯带上一支新征募的阿德约特里克斯二团赶赴不列颠就任总督,在长达3年的艰苦奋战中,成功地化解了布里甘提亚人的威胁。

西北部行省的战事使苇斯帕芗把不列颠与上、下日耳曼的驻军恢复到每个省有4个军团的兵力:上日耳曼有阿德约特里克斯一团和哥米那十四团(驻扎在美因茨),以及克劳狄六团(驻在温迪施)和奥古斯塔八团(驻在斯特拉斯堡);下日耳曼有哥米那十团(驻在奈梅亨)、维克推克斯六团(驻在诺伊斯)和拉帕克斯二十一团(驻在波恩);不列颠有西班牙九团(驻在约克)、阿德约特里克斯二团(驻在林肯)、奥古斯塔二团(驻在伊格泽特或格洛斯特)和瓦勒里亚·维克推克斯二十一团(可能驻在罗克泽特)。在莱茵河上游,苇斯帕芗发起行动,一举占领莱茵河与多瑙河源头之间的阿格里·德库马特斯,这样就缩短了边防线,大大节约了人力。图密善完成了巩固这块土地和日耳曼更北边防线的任务。

苇斯帕芗重组了多瑙河防线并重修了建造于克劳狄时代的卡努图姆堡垒(位于今德国的阿尔滕伯格)和温多波那堡垒(位于今奥地利的维也纳);多瑙河诸省的驻军总体来说并不充足,有阿波里那里斯十五团(驻在卡努图姆),哥米那十三团(驻在潘诺尼亚温多波那),克劳狄七团(可能驻在维米那西乌姆),马其顿五团(驻在奥斯库斯)和意大利一团(驻在美西亚的诺维)。阿劳迪五团从日耳曼调到美西亚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点。名为罗克索拉尼的多瑙河部落入侵帝国,杀死了美西亚总督芳泰乌斯·阿格里帕。巩固多瑙河边防的任务再次落在图密善头上,他在达西亚和日耳曼战争结束后完成了这个任务。

苇斯帕芗担任过叙利亚军队的总督,所以在东方有个人利益。他不仅重组了东方防线,还由于弗尔米那塔十二团和弗拉维·费尔马十六团的驻防而使之得到进一步加强。前者驻在幼发拉底河的交汇点梅里特纳,后者驻在亚美尼亚边境的萨塔拉。防卫东方行省的主力仍集中在叙利亚,那里的驻军虽然缩减到3个(即驻在梅里特纳南面径直80公里处萨莫萨塔的费拉塔六团以及尚不确定地点的斯奇底亚四团和高卢三团),但能随时传唤驻在耶路撒冷的弗莱腾西斯十团。整个东方战线被6个军团及相应的辅军分区守卫。下亚美尼亚和科马根的附庸王国被取消了,两个地区分别合并到格拉提亚省和叙利亚省。

随后15年中,发生了相当多的军事行动:在不列颠,罗马人吞并了威尔士并向北扩展到苏格兰高地;在莱茵河防线中部地带以外,罗马人与陶努斯地区的查提人交战;在多瑙河流域,罗马人与达西亚人和日耳曼人作战。诸多军事行动交织在一起。总督弗伦提努斯和阿格里古拉为不列颠广大新征服地区创造了和平,因此,图密善能够缩减不列颠驻军,用来增援莱茵河与多瑙河的军队。击败查提人后,图密善得以从美因茨向南重新划定边界,包括陶努斯的广大地区,以及奥登森林与内卡河谷。

达西亚王国在一位新国王的领导下重新统一起来,这位国王叫德塞巴鲁斯,首都在萨米泽哥图撒。德塞巴鲁斯在公元85年底或公元86年初发动的一次突袭,完全出乎意料地俘虏了美西亚总督奥庇乌斯·萨比努斯并将其杀掉,还击败了阿劳迪五团。图密善火速派兵增援,命令弗拉维四团从达尔马提亚向北移动,阿德约特里克斯一团和阿德约特里克斯二团分别从上日耳曼和不列颠出击。阿德约特里克斯二团的全部兵力并没在公元89年或公元90年之前到达美西亚。对边境的增援伴随着行政区域调整,图密善将毗邻达西亚的地区合并起来,还把美西亚分成两半,由一位级别高的和一位级别低的司令管理。新到达的两个军团可能驻扎在锡尔米乌姆附近,这两个军团均来自潘诺尼亚,其中一个归上美西亚司令掌管,另一个被认为与克劳狄七团一同驻在维米那西乌姆。

公元86年,多次御驾亲征的图密善把指挥权交给禁卫军长官科涅里乌斯·福斯库斯,自己回到罗马。美西亚摆脱达西亚人的干扰后,福斯库斯跨过多瑙河进入达西亚,开始了另一场战争。最终全军覆没,福斯库斯被杀,阿劳迪五团也在损失的名单里。后来,图密善重返前线,在公元88年的塔佩战役中获胜,德塞巴鲁斯向他乞求和平。

然而,多瑙河防线又不安宁了。日耳曼部落越过多瑙河进犯对面的潘诺尼亚省和诺里库姆省。日耳曼人曾拒绝为罗马的达西亚战争提供军队,现在将遭受到惩罚性的远征。我们不清楚细节或结果,但至少有两次罗马人的败仗被记录下来,其中一次是与萨尔马提亚人的战斗,这绝对是一场灾难,导致拉帕克斯二十一团在公元1世纪90年代初就消失了。哥米那十四团很快从美因茨调来补充,潘诺尼亚再次恢复成驻有3个军团的省,稍后又成了驻有4个军团的省。遗憾的是,这个时期的军团移动和部署情况没有被很好地记录下来,我们只能假设他们的大致驻扎地点。除了我们熟知的卡努图姆和波多维奥的驻军地点,这个时期的军团营地可能在布里盖提奥、阿奎库姆、锡尔米乌姆附近,也可能在潘诺尼亚的穆尔塞拉,还有维米那西乌姆、辛吉杜努姆、拉提亚里亚等地,也可能包括上美西亚的奈苏斯。

从别的边防线,主要是日耳曼地区向多瑙河地区抽调军队的举动,表明帝国战略发生了重大变化。多瑙河这时成了用兵的重地,而此前莱茵河一直是重点地区。这并不意味着其他防线被削弱到一个不可接受的程度,而是相反,一些地区比如不列颠,在公元2世纪时得到了相当多的支援。公元3世纪,多瑙河地区成为战争的主要舞台,短时间内,这里被数量激增的罗马军队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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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图拉真圆柱上的罗马士兵

公元2世纪早期的罗马士兵,配备长方形盾牌,排列整齐。这个图像来自图拉真圆柱上的浮雕,此圆柱为纪念图拉真征服达西亚而立。我们可以看出这是一支井然有序、装备精良的罗马军团。

图密善击败达西亚人和萨尔马提亚人赢得和平之后,多瑙河的紧张局势仍然存在,一直持续到图拉真上台。图拉真放弃了奥古斯都及继承者们的边疆原则,发动了一系列扩张战争,几乎把罗马帝国的领域扩展到最大。他攻击的第一个国家就是达西亚,这在表面上完成了图密善未竟的事业,并阻止了威胁多瑙河防线的联盟的形成。图拉真集结10个军团,加上大批辅军的兵力,于公元101年兵分两路向维米那西乌姆和德罗贝塔河口进军,攻打喀尔巴阡山脉中的达西亚城堡。为了支援这次进军,图拉真修复了提比略时代兴建的多瑙河右岸穿越铁门(Iron Gates)的大道。罗马在塔佩的另一场恶战中也取得了胜利。多瑙河部落虽然被击败,但并未屈服,冬季来临后,罗克索拉尼再次发难。罗马人成功挫败他们的攻击后,修造了阿达姆克里西战争纪念碑。夏季,图拉真再次越过多瑙河,击败德塞巴鲁斯和达西亚人,将大批驻军留在那里。

达西亚人的抵抗并没有停止。3年后,也就是公元105年,他们跨过多瑙河,发动突袭破坏了很多堡垒。图拉真上次胜利赢得凯旋,这次他率领一支更强大的队伍离开罗马,部队包括13个完整军团或他们的分队。罗马人在德罗贝塔渡河,成功地兵临德塞巴鲁斯首都萨米泽哥图撒。达西亚现在成为一个行省被合并到帝国中。帝国版图从多瑙河向北延伸到比哈尔湖和喀尔巴阡山脉,包括了除蒂萨河西岸与多瑙河向北转弯之间的狭窄地带的特兰西瓦尼亚广大地区。奇怪的是,这个100多英里长、55英里宽并延伸到帝国境内的凸出地带从来没被占领过,事实证明,后来这里成了罗马人的祸根。

达西亚被占领后不久,可能是公元106年,阿拉伯·佩特拉的附庸王国在其君主死去之后被降为行省,这个举动又使罗马人注意到东方帝国帕提亚的长期威胁。到公元2世纪早期,中亚的人口增长了,这使南方的考卡苏斯与亚美尼亚感受到压力,此时他们正被罗马提名的国王统治着,成为罗马与帕提亚之间的重要缓冲地带。图拉真牢牢把握了这个机会,处理完达西亚事务后就兼并了亚美尼亚。然而,不把邻近的美索不达米亚同时占领,亚美尼亚很难守住。罗马对达西亚的征服表明,创建新行省可以源源不断地增长帝国财富。阿拉伯、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都处在通往东方的重要商路上,图拉真相信吞并这些地方就可以靠征收商业税来获取利润,以此支付其占领费用。他忽视了扩张给帝国人力带来的压力,也没正确估计到帕提亚人的强烈反应。

公元114年,图拉真亲自到东方指挥战争。那年夏天结束的时候,亚美尼亚被削弱了,罗马人终于打通了去帕提亚的通道。公元116年,图拉真进军顺利,进而夺取了帕提亚首都泰西封,他留下驻军断后,使通信渠道保持通畅。帕提亚国王考斯罗斯逃跑,图拉真得到了所有他想得到的土地,并没有给帕提亚军队造成毁灭性打击。帕提亚军队经过一番整顿,成功袭击了图拉真的后方驻军,开始对罗马的通信渠道构成威胁。图拉真以政治手段分化瓦解这种古老方法暂时挽救了败局。公元117年初,他被迫撤军到安条克,虽然没能征服帕提亚,却把帝国扩张到了波斯湾。此时,犹太人的大规模起义让图拉真雪上加霜。自公元70年耶路撒冷大洗劫之后,犹太人被赶到东方和北非的很多行省。图拉真回到罗马的目的在于镇压起义,不料却在途中死于中风。图拉真的养子,时为叙利亚总督的哈德良遂成为元首。

哈德良继承了一个被内忧外患困扰的帝国,不仅东方和非洲行省吃紧,多瑙河防线与不列颠边境也频频告急。哈德良参与过图拉真的帕提亚战争,他曾提醒图拉真:征服行动会给帝国造成巨大压力。这个判断后来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因此,哈德良的第一个行动就是主动放弃美索不达米亚。他当政大部分时间用以视察和巩固行省,由此给帝国设定了边界线,并创建了第一个重要的静态防御体系。他主张对帝国战略进行修改,起先并没完全得到人们赞成,但反对者很快就被打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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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哈德良时代的帝国(原书插图2)

哈德良通过在行省边界连续不断地巡视,成功地实现了既定目标。在掌权的两三年时间里,哈德良从西北边界出发,分别视察了高卢、日耳曼、诺里库姆、雷提亚和不列颠。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重新设定并加强防线,其中最有名的是修建不列颠的哈德良长城。他还在一些省份提倡改善城市生活,帮助建造公共建筑,初步确定了开拓西部土地的计划。他旅行到西班牙,也可能去了阿非利加,在那里终结了毛里塔尼亚战争。接下来哈德良去了东方,经过位于今天土耳其的行省来到叙利亚,再到希腊、马其顿和潘诺尼亚。公元126年,他在罗马作短暂停留后,出发去巡视意大利和阿非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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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哈德良长城

这是穿越不列颠北部的一段哈德良长城。公元122年,罗马帝国元首哈德良巡视不列颠,决定在英格兰北部修建长城,抵御北方的敌人。长城全长73公里,高约4.6米、底宽3米、顶宽约2.1米,上面筑有堡垒、瞭望塔等,工程耗时6年。哈德良长城至今仍然宏伟地透迤在陡峭险崖之巅,成为大不列颠最引人入胜的景观之一。

哈德良后来的巡视大多在东方行省,直到公元133年回到罗马,此后就没有再行动。哈德良作元首的初期,整个边境相对来说处于和平状态。公元132年,同时发生的犹太人和不列颠人起义破坏了哈德良的功业。哈德良在军事上的主要建树,是把罗马军队从一支连续作战的武装力量变成了边防军,守卫长年不变的疆界。这种变化是靠组织一系列连续不断的训练和建筑活动实现的,这样可以使军队保持纪律严明,即使没有战斗也能保持最佳状态。哈德良想不到,军队的最终衰败是由于军队连年无战事所致,帝国晚期,这种状况导致军队采用了完全不同的组织形式。军队的蜕变并不是即刻发生的,而是从公元2世纪开始积蓄下来。

晚年,哈德良受到了严重而痛苦的疾病折磨,可能是肺结核与水肿。公元138年,哈德良辞世,其养子安东尼·庇乌斯继位。安东尼·庇乌斯与哈德良一样喜好和平,他在边界的一些重大投入使得防御工事更为有效。在不列颠,哈德良时代防线的弱点被暴露出来,苏格兰低地被敌人重新占领。罗马在随后的战争中大获全胜,同时,福斯河口与克莱德河口之间的一条新防线——安东尼长城被修筑起来。这条城墙主要由草皮和木料构成。吸取哈德良长城的教训,这道防线进行了许多改善,而后哈德良长城只留下一小股部队驻守。上日耳曼和雷提亚的边境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罗马军队在这里又占领了一些新据点,瞭望塔的木结构被砖石取代。从米尔滕伯格—奥斯特到洛尔克一线还盖起了很多辅军堡垒,向东延伸到爱宁与多瑙河连在一起。

安东尼·庇乌斯时期的麻烦主要来自内乱而不是外患。公元2世纪40年代,毛里塔尼亚发生了盗匪之乱,帝国从莱茵多瑙河防线和犹太调来军团分遣队进行镇压。努米底亚和毛里塔尼亚都得到了增援。公元154年,不列颠北方布里甘特人部落的叛乱迫使罗马军队暂时放弃安东尼长城退守哈德良长城。援军从日耳曼赶来帮助恢复秩序并修复损坏的建筑。公元2世纪60年代初,罗马人企图重返安东尼长城,曾经一时得手却又很快丢了这条防线,所以哈德良采纳的靠南的那条界线再次成了不列颠的固定边界。更多的起义出现在埃及与达西亚,都很快被镇压了。罗马与帕提亚发生的另一场战争危险,靠外交手段消除了,但威胁依旧存在。安东尼开始认识到东方的重要性,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他遣使到了中国的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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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5 马库斯·奥勒里乌斯

公元2世纪的罗马元首马库斯·奥勒里乌斯,常被称作“哲学家元首”,著有《沉思录》。在其统治期间,罗马举行建城900年庆典,还发生一次严重瘟疫。

安东尼·庇乌斯死于公元161年,他维持边界和平的努力是成功的,尽管潜在隐患在不断集聚,战争不可能无限期推迟。到他的继承人马库斯·奥勒里乌斯时代,元首几乎不停地用战斗来防卫帝国边境,抵御外敌进攻,他大概是最不善于长期作战的元首。一场传染病(可能是鼠疫)的暴发使其统治雪上加霜。这种病由军队从东方带来,而后蔓延到整个帝国,引起了兵员短缺和意大利的严重饥荒。

马库斯·奥勒里乌斯最初的举动之一就是把卢西乌斯·维鲁斯提升为同他并肩而坐的“奥古斯都”,首次创建了二帝共治形式的政府。这虽是明智之举,但从过了不久帝国遭遇的麻烦来看,人选并不合适。不列颠军队最终从苏格兰撤出,查提人入侵日耳曼。东方的卡帕多西亚总督被帕提亚人击败并杀死,而后帕提亚又侵犯了叙利亚。卢西乌斯·维鲁斯从多瑙河带着援军去收复失地,并不急于赶赴叙利亚。另外三个军团转战叙利亚,并由斯塔提乌斯·普里斯库斯全权指挥。维鲁斯这场战争在两处进行:亚美尼亚先被削弱,一个来自亲罗马的附庸国王被推上宝座;而后所有罗马军队集中全力攻打帕提亚。塞琉西亚和泰西封被攻克,帕提亚人被迫接受对罗马人有利的和平协议。美索不达米亚被变成了保护领地,罗马人从那里撤军,标志着帝国对帕提亚的完全胜利,后者终于表示臣服。

帕提亚战争掏空了多瑙河与莱茵河的驻军。紧跟着东方胜利的好消息,北方边界就传来敌人入侵的战报,帝国境外部落迫于中欧和亚洲不断增长的人口压力而向南推进。在意大利,帝国征募了两个军团,将他们很快派往北方。敌人入侵雷提亚、诺里库姆和潘诺尼亚,接下来越过阿尔卑斯山并占领了意大利的阿奎莱亚。行省总督们采取了有力的积极行动,逐渐将入侵者逐退。

然而战争并未结束。马库斯·奥勒里乌斯(维鲁斯死后,他成了唯一的元首)被迫在公元169年回到多瑙河,烽烟在那里再度燃起。随后几年的混乱中,有几个部落参与其内,分别是马可曼尼人、库阿狄人、萨尔马提人、埃阿热格人和考斯托博齐。卡努图姆成了帝国中心和战争司令部,一座新的军团堡垒修筑在雷根斯伯格。最终,几经成功与失败的罗马军队在公元175年恢复了和平。马库斯·奥勒里乌斯没能实现他公开宣布的目标,即把马可曼尼亚和萨尔马提亚变为多瑙河一带新增的两个行省。罗马人与敌人达成妥协,在多瑙河对岸建立一个非军事区,大量部落居民到边疆省份人口稀少的地区定居。这项政策对帝国制度产生了深远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影响在后来达到高峰。

马库斯·奥勒里乌斯之所以没能使多瑙河战争出现完满的结局,部分原因是指挥叙利亚军队的阿维狄乌斯·卡西乌斯挑起了反对元首的叛乱。马库斯迅即作出用部分多瑙河军队远征东方的计划。在大军出发之前,卡西乌斯被谋杀了,尽管如此,马库斯没有改变原计划,他希望叙利亚和埃及的状况能使自己真正满意,毕竟这都是最具战略地位的省份。已经成年的儿子康茂德参加了这次远征,到元首返回罗马的时候,康茂德开始涉足国家事务,成为与父亲并肩而坐的“奥古斯都”。

尽管马库斯·奥勒里乌斯平定了多瑙河,战争仍然时断时续,上、下潘诺尼亚的总督们无法使之真正终结。马库斯·奥勒里乌斯与儿子回到这个地区痛击了马可曼尼人,此时他的死使新增两个省的梦想化为泡影。康茂德于公元180年成为元首,罗马将近一百年的开明政府就此划上句号。康茂德没能如他父亲所愿,完成平定多瑙河的任务,只是重新把早年定立的条约施加给敌人。由于边防加强了,这些条约看起来比以前更为有用,使得康茂德统治期间边疆无战事。康茂德是幸运的,他父亲进行的外部战争已经极大消耗了敌人的力量。仅仅不列颠一地需用大规模战争来对抗北方部落,西班牙和高卢只是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骚乱。

康茂德的阴险、残暴和奢侈为他敲响了丧钟,他在公元192年末被人谋杀,没留下继承人。随之而起的是5个竞争者之间的恶性战争,我们仿佛又听见尼禄自杀后“四帝之年”的回声。赫尔维乌斯·培提那克斯最先被罗马的禁卫军拥立,3个月后又被他们杀死。而后帝国被禁卫军卖给了狄迪乌斯·朱里亚努斯,虽然此时边疆驻军正忙于拥立自己的首领。上潘诺尼亚总督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先是被自己的军队而后被莱茵河与多瑙河的驻军推举为元首。在叙利亚,总督佩森尼乌斯·尼格尔也受到自己军队的拥护。塞维鲁将凯撒的头衔给了另一争权者——不列颠总督克劳狄乌斯·阿尔比努斯,让他陷入角逐。塞维鲁进军罗马受到元老院的欢迎,他们已经废了朱里亚努斯并悄悄将其处死。塞维鲁稳固了自己在罗马的地位之后,就向东方进发。他在土耳其到叙利亚广泛的区域内进行了一系列战役,不仅击败了尼格尔,还惩罚了希望靠内战谋利的人。现在只剩下克劳狄乌斯·阿尔比努斯阻碍塞维鲁无可争议地控制帝国。

阿尔比努斯先被宣布为不法之徒,作为回应,不列颠军队拥立他为“奥古斯都”。集结边防部队的阿尔比努斯渡海到高卢并在里昂设立了司令部,希望得到日耳曼军团的支持。此前他已得到塔拉哥嫩西斯总督的援助。公元197年初,阿尔比努斯与塞维鲁之间的决战在里昂附近打响,塞维鲁是获胜者。

2世纪末的内战是罗马帝国的分水岭,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罗马帝国开始了漫长缓慢的衰败过程,中间偶有缓和,却最终走向解体。元首缺乏可接受的继承人,军队认识到这个位子的力量,进而屡次废立元首。致命的弱点最终破坏了国家的稳定,到3世纪时这种情况发展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