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是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随后… … 他开始奔跑,并努力让我与他并肩前进。他一面跑一面打着手势大喊:基

地组织的分上

基地组织进村了!快跑,马库斯医生,看在真主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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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拉布现在成了我生活中的主要人物:他负责我的安全,保证我有食物和水,而且在他父亲在山中向阿萨德巴德艰难跋涉的时候,他在我心目中就是那位老人的化身。

这位阿富汗警察没有露出丝毫紧张的神色,但是他的确告诉我自己之前已经收到一封基地部队指挥官的信,书面要求萨伯拉的村民立即把那个美国人交出来。

提出这一要求的是基地在东北地区的一名指挥官,他被称为"阿卜杜拉队长",是沙马克的左膀右臂,自视为"东方的切o 格瓦拉"。他善于指挥伏击,而且经常将新加人的基地分子从羊肠小道带入这一地区。我怀疑就是这个人亲自带领基地武装在山岭上与海豹小队作战,但总体战略应该是由血债累累的沙马克制定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吓倒古拉布。他和他的父亲答复说,无论基地组织多么想抓到那个美国人,他们的这个要求都不能得到满足。古拉布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轻蔑的手势。他很花了一些时间向我说明他的看法:他们吓不倒我。我的村子装备精良,而且我们有自己的法规和权利。基地组织需要我们远远超过我们需要他们。

他是个勇敢而坚定的人,至少表面看来如此。但我注意到,每当有任何迹象表明基地组织可能要进人村庄,他就会小心谨慎地采取防范措施。我猜这就是我们之前睡在屋顶.上的原因。

同时,他对回报没有任何兴趣。我主动提出把我的表送给他,以报答他对我的照顾。我恳求他把表收下,因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但是每一次他都拒绝了。至于金钱,那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这里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没有商店,必须步行数十英里才能赶到最近的村镇。几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孩子曾经向我要过钱。但他们正打算离开萨伯拉村,加人基地组织,为"自由"而战。古拉布告诉我,他不打算离开这里。我能够理解这一点。他是村子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村中的长者。他的家族将在这里不断壮大。这就是他考虑的一切,也是他想要的一切。他属于兴都库什山脉中这个宁静的角落。既然如此,金钱对于萨伯拉村的穆罕默德o 古拉布有什么用处呢?

孩子们已经全部离开了我的房间,我正躺在床上沉思,突然有人在

门上重重地踢了一脚,几乎把门的铰链踢坏。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基地组织的人来了,因为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在黑暗中会那样踢门。但是在这里,因为门的大小并不太合适,要把门打开,要么用肩膀撞,要么就用脚踢。

但如果有人突然踢门,而门离你的头又只有五英尺的话,这肯定是一件折磨神经的事。直到今天我还对这种声响神经过敏,因为那天基地分子拷打我之前也是踢开门闯进来的。这种声响有时会在我的梦中出现,让我浑身冷汗地惊醒,醒来后可怕的巨响依然在我心中回荡。现在我不管在哪里,人睡之前都要检查一下房门。这经常会造成许多不便。不管怎样,这次来的不是基地分子,而是我的朋友。我的房门之前肯定是被那些孩子紧紧地关上了。我重新启动了自己的心脏,房间里也再次安静下来,但此时随着一声巨响,房门又被猛地踢开了。整座山都被震得摇摇晃晃,就更不用说我的房间了。我也再一次被吓得差点蹦起来。这次他们开始对我大喊,我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只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耶稣基督!这群人里面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都在朝我喊一句话― "降落伞!降落伞!降落伞!马库斯医生,快来!" 我冲出房间,一路上只感到剧痛难忍。我决心一回到房间里就再用一点鸦片,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朝天上望去。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我们能看到什么?什么也没有。不管投下来的是什么,那东西已经落地了。我站在那里,努力想让他们明白我需要知道降落伞的下面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当时天上有多少顶降落伞?难道这里是我的弟兄们选定的空降地域?他们来救我了?

结果我一无所获。那些人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些看到降落伞的孩子们也听不懂我的话。看来我们在一起相互学习语言的时间都白费了。

他们决定临时开会,大多数成年人都离开了,我也回到了房间。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回来了,还带来了我的所有装备。为了不被基地分子发现,他们之前把我的装备藏起来了。他们把步枪、弹药、作战服(只剩下了上衣)和装在作战服口袋里的PRC 一148 型电台都还给了我。电台的耳麦之前已经被我弄丢了,但电池还有一点电,紧急求救信标也

依然工作正常。

如果我直接出门接通电台,美军某一架巡航的直升机就可能会收到我再次发出的求救信号。但是周围山上的基地分子也肯定会发现我。真是进退两难。

萨伯拉的村民还带来了我的激光瞄准器和相机。我抓过我的步枪,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拥抱归来的恋人。这是上帝赐予我的武器。上帝也仍然希望我拥有它。我们已经一道经过了漫长的征程,也许这是对我翻山越岭的奖励,是兴都库什山脉给予牧羊人马库斯的大奖。对不起,我说错了,应该是对我从山上滚下来的奖励,是连滚带爬的马库斯参加兴都库什滚坡大赛赢得的大奖。

我在屋外穿上我的作战服,把步枪子弹上膛,准备应付任何意外情况。既然我拿回了我的作战服,衣服的口袋里装着我的笔记本,村里又有圆珠笔,我可以再问问孩子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孩子们带回房间里,仔细地在纸上画了两顶降落伞。第一顶降落伞下面我画了一个人,第二顶下面画了一个箱子。我把两幅图给孩子们看,问他们哪一张是对的?差不多有二十根小指头一起伸出来,指着挂着箱子的那顶降落伞。

太好了。我现在有情报了。那是一次空投行动。既然当地部落既不开飞机,也不用降落伞,那些东西肯定是美国的。它们肯定是投给我小队剩下的人的。但其他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问孩子们降落伞到底落在哪里,他们只是指着大山。随后他们都冲出门,朝那里跑去,我想他们大概是要找到降落伞给我看。我站在门外,还是感到有点困惑不解。我的兄弟发现我了?那位老人到达阿萨德巴德了吗?不管怎么样,美军把补给品投在离我躲藏处只有几百码的地方,这真是太巧了。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岭,而我可能躲在任何地方。我回到房间里休息一下我的腿,并跟古拉布聊了一会儿。他没有看见降落伞,也不知道他父亲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我心里知道每一个现役士兵都知道的常识,拿破仑的军队向莫斯科进发的时候背着背包,拿着火枪,每十五分钟前进一英里,也就是说每小时走四英里。如果这样计井的话,那段路老人应当用大约十一个小时走完。

但有两个不利因素:( l )他恐怕都已经有两百岁了,( 2 )而巨从我站的地方看,他要翻过的山比华盛顿的纪念碑还要陡峭。所以如果那位老人能在2008 年的斋月之前走完这段路程.我就应该算是幸运了。一个小时以后,门上又传来一声巨响。噶!那扇该死的门响得简直像个炸弹。就连古拉布也跳了起来,不过他跳得没有我高。孩子们进来了,还有一群大人陪着他们。他们拿着一份雪白的文件,看起来简直像在煤堆里混了一个雪球,因为这里通常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东西。我拿过文件,发现那是一份手机的说明书。"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拿到这个的?"我问他们。

"就在那里,马库斯医生,就在那里。"所有人都指着一个山坡,这

次我用不着翻译了。

"降落伞?"我问道。

"是的,马库斯医生。是的。降落伞。"

我让他们再去一次,并努力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到山坡二七去找一个说明书仁那样的东西,或者是其他空投下来的东西。

我的人不会空投手机说明书的,他们可能想投一部手机给我,而说明书是与手机在一起的。不管怎样,我不能自己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让那些村民来帮我。古拉布留了下来,但其他人跟孩子们出去了,活像是一群狂热的高尔夫球迷去找伍兹击出的球。

古拉布和我坐了下来。我们喝了一杯茶,吃了些美味的糖果,随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垫子上。突然,嗒!门险些从门框_L 被踢了下来,吓得我把茶洒了一地。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这次他们找到了一块55 一90 型电台电池和一份野战食品。那些人一定以为我快饿死了。这没错。但电池跟我的PRC 一148 电台不配套,这真是太糟了,因为如果电池能用的话,我就能向空中发射稳定的求救信号。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不知道手里这部电台微弱的信号能发射多高。我不需要再仔细询问那些孩子了。如果山上还有别的东西的话,他们肯定早就把它找到了。很显然那里什么也没有。基地分子已经把美军投下来的其余东西全部拿走了。反过来说,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们显然已经拿走了电话,而且很可能会用这部电话,而美军在库纳尔省的整个电

子监听系统都会进行监听,找出使用者的精确位置。

但是我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这让我愤怒不已。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挨了打。他们被打得满脸青肿,嘴唇破裂,鼻子流血。为了不让他们拿到投下来的东西,那些混蛋打了我的孩子们。他们为了赢得战争真是不择手段。

我永远不会忘记基地分子对萨伯拉村的孩子们的暴行。当天剩下的时间里我都在忙着给他们包扎,这些勇敢的小大人们都强忍着不哭。我几乎用光了萨拉瓦药箱里的全部东西。现在只要听到"基地分子"这个词,我就会想到那天的情景。

看起来美军之前相信至少还有一名海豹队员活着。问题是,现在呢?没有人想冒险再派一架MH 一47 直升机,因为基地分子似乎已经非常擅长击落直升机。提醒你一下,他们之前就有丰富的经验,早在苏军入侵阿富汗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使用那些老式的"毒刺"式导弹击落苏军直升机。

而且我们都知道当直升机即将着陆,舱门打开,准备让部队冲出的时候最危险。基地武装分子就在那个时候用火箭筒直接瞄准飞机后部发射,来引爆它的油箱。我猜想美军的空勤人员永远一也不能确定一个阿富汗村庄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人,他们有什么武器,使用武器的熟练程度如何。

我知道他们来救我之前肯定需要用空中火力把这片区域犁一遍。我也很想向他们通报一些情况。我打开电台的紧急求救信标,从窗户向外发射信号。我不知道电池里还有多少电,所以我只是把电台放在窗台上,把天线指向高空,希望从头顶上飞过的飞机能够确定我的位置。让我惊讶的是,美军的反应比我的估计快得多。当天下午,美国空军就用一千磅的炸弹轰炸了村外的山坡,也就是基地分子捡到空投物资的地方。

爆炸声震耳欲聋。我呆在房间里,觉得整幢房子都要塌了。满屋都是碎石和尘土。一次又一次地动山摇的爆炸把一面墙震坏了。每当投下的炸弹爆炸,屋外的村民就发出一阵尖叫。茅草屋顶被掀掉了,尘土慢天飞扬。妇女和孩子们四处寻找掩蔽,男人们则完全不知所措。人人都

听说过美国的空中力量,但他们之前从未像这样亲眼见识它的威力。实际上没有一颗炸弹投到萨伯拉村里,我想这是事先规定好的。但是它们真的投得很近。太近了。简直是围着村子投的。这里的每个人一定都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也是非常简单的一课。如果允许基地分子在你的村子里或者周围驻扎,那就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管怎样,对村民们来说,收拾断瓦残垣,重修墙壁和屋顶,安慰受了惊吓的孩子们,这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而大多数孩子们更是度过了可怕的一天。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看着身边发生的浩劫,感到深深的悲哀。古拉布清楚我的感觉。他走过来把手臂搭在我肩_L 说,"啊,马库斯医生,基地组织很坏。我们知道。我们跟他们战斗。"耶稣啊。这就是我需要的。一场新的战斗。我们两个人回到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想找出一个办法,尽量避免给萨伯拉村的村民带来麻烦。很明显我出现在这个村子使基地组织越来越敌视这里,而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给这些掩护了我的人们带来痛苦和悲伤。但尽管美军似乎正在加紧搜寻我的踪迹,但我几乎没有选择。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古拉布的父亲还没有同美军联系上。我们也无法知道他是否已经赶到了美军基地。

基地组织也许遭受了惨重伤亡,但很可能没有被美国空军吓倒。古拉布和我都意识到复仇是那些满心仇恨的恐怖分子们的第一选择,而我将是最好的目标。

这意味着萨伯拉村的村民将面临巨大的麻烦,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自从收到基地组织的威胁开始,古拉布本人就承受着沉重的压力。他必须考虑自己的妻子,孩子和许多其他亲属。最后,结论很明显,为了不让这个村庄成为战场,我必须离开。洛克海法则到现在为止都很好地发挥了效力,但我们两人都怀疑在那些受到打击后感到丢了面子的基地组织武装分子面前,这条神秘的部落法则还能不能继续无限期地发挥作用。

美军的轰炸一度使我又鼓起了希望。毕竟这里有我的同伴,他们刚刚用现代的高科技武器打击了那些中世纪的部落分子。这很好,不是吗?但并非一切都那么好。对我和我的保护人的报复现在是我心中最大

的忧虑。我想这就像石油巨头约翰o 保罗o 盖提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任何一件好事,都必然伴随着某个地方的一件坏事。他说得很对。

问题在于,我应该去哪里?我的选择非常有限。我绝不可能长途跋涉前往阿萨德巴德基地,而且如果那位老人已经到了基地或者离目的地很近了,这样做也没有意义。附近唯一的一个避难所就是两英里外美军设在莫纳吉陡峭山崖上的哨所,我不喜欢这个计划,那些将要帮助我上路的人们也不会喜欢。但在古拉布和我看来,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我们坐等基地组织发动攻击。而我决不愿让任何人经历那种危险。尤其是孩子们。

因此我们决定由他和另外两个人陪我翻过高山前往莫纳吉。尽管这听起来像是个爱尔兰的名字,但它是个不折不扣的普什图村庄,与美军合作非常紧密。我们计划等到天黑下来之后,在大约十一点钟进入山地,那时候基地组织的岗哨很可能已经睡着了,我们就悄悄地从他们的鼻子底下溜过去。

虽然我的体重已经减轻了很多,但我还是不指望自己的左腿能够支撑这次行程。因此两个瘦得皮包骨头、五英尺八英寸高、一百一十磅重的当地人必须抬着我走。但是古拉布似乎并不担心,于是我们坐下来,准备等到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出发。

当太阳隐没在山峰背后之后,夜幕突然降临了。我们没有点灯,以免引起基地组织的注意。我们就坐在黑暗中品着茶,等待出发的时刻。突然之间,一场雷暴雨来临了。这是那种你很少见的雨,与气象频道反复播放的咫风来临时大雨倾盆的景象很相似。

暴雨朝萨伯拉村倾泻下来。所有的门窗都紧紧地关上了,这是一场季风雨,从西南部开始,一直横扫整个国家。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因为狂风暴雨会把山上的任何一个人卷走。

屋外,雨水沿着村庄里面陡峭的小路倾泻而下,从门前流过。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我们正在一条河中央。因为陡峭的山崖无法蓄水,所以这里.不会遭受洪水袭击。但是到处也都被淋得一塌糊涂。

我们所处房屋的房顶是石头砌成的,但我很担心住在地势较低地方

的一些人家。不过因为这里包括做饭在内的一切都是共享的,所以我猜想大概所有人都会挤在没有受到损坏的房屋里面躲雨。

在我们上面,一道道的闪电划破天空,将山顶照得通亮。雷声回荡在兴都库什山脉。因为整幢房子不能完全防水,古拉布和我躲到了房间后部厚厚的石墙边。这里雨水没有渗人岩石和灰泥上的缝隙,我们的位置仍然是干燥的,但电闪雷鸣依然让我们感到耳鸣目眩。

这样的风暴本来会让人非常紧张,但它持续的时间太长了,我们都开始慢慢习惯了。每次我向窗外望去,都能看到闪电在远处山峰的顶部划破天际,偶尔地,闪电也会照亮近处的山丘。那是你能够看到的最令人毛骨辣然的情景,就像一个巫婆正要骑着扫把飞过天空一般。电光将天空映成了诡异的蓝色,巨大的黑色山峰挺立在天际,整幅景象看起来不似人间。对于习惯了得克萨斯大平原的我来说这真是可怕的景象。

但最后我逐渐习惯了这一切,躺在地上沉沉睡去。我们的出发时间到了,但雨依然下个不停。午夜到了,新的一天来了,现在是7 月3 日,星期天,而第二天就是美国国庆了,全美几乎都要举行庆祝活动,但那些因为我的同伴们阵亡而正陷人巨大悲伤的人们除外;

当我坐在屋中等待暴风雨过去的时候,我家所在农场的气氛,据我妈妈说,非常沉重,我失踪五天了。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将近三百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但是人们开始变得非常忧郁。

农场四周仍然有警察在维持秩序,其中不但有当地的警察、司法人员,还有得州的警察。他们每天都要护送来到我家的海豹队员进行两次长跑训练。

当地的消防队员、建筑商、农场主、书店店主、_仁程师、机械师、教师和两艘渔船的船长每天都参加祈祷。在场的还有销售员、抵押经纪人、来自休斯敦的律师和当地的检察官。所有人都在为我祈祷。妈妈说,整个晚上农场都被汽车车灯照得通亮,有人运来了活动房屋,而且在确认我依然活着之前,人们都不愿意离开。他们分作几组,每小时都有一组人祈祷,其他人则有的唱赞美诗,有的喝啤酒。左邻右

舍的女士们都是看着我和摩根长大的,她们简直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们来到我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旦最坏的情况发生,要安慰我的父母:我在加州的时候整天都不跨出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大门一步.所以不知道加州人们在这种情况下的做法,我也不知道其他各州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在我看来,得州人民完全自发地为一名战士祈祷将近一星期,说明了他们对遭受苦难的邻居的同情心、慷慨和爱。

爸爸和妈妈并不认识所有的人,但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善意。因为得知一位同胞可能在遥远的战场上阵亡了,他们来尽其所能地提供帮助。当周末来临时.没有人升起星条旗。我猜这是因为他们拿不准该不该升半旗。我父亲说很显然当时人们已经开始灰心丧气― 克罗纳多的电话每次都说:'役有消息。"而媒体则报道说:' .失踪海豹队员生还的希望日益渺茫… … 看来最初四名海豹队员全部阵亡的报道是准确的o 一得克萨斯的亲人们痛心疾首… … 海军仍然拒绝证实海豹队员已经全部阵亡.… … ,

这让我无比愤怒。在军队里,如果我们不知道,我们就回答不知道.在得知确切消息之前绝不会妄发评论。而媒体中的某些拿着高薪的牛皮大王则认为自己可以乱猜一气,然后告诉几百万民众自己的猜测是铁一般的事实。

好吧,我希望他们会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因为他们让我母亲心碎不已,如果不是克里斯军士长坚定地告诉她不要听信媒体的报道,我想我母亲很可能已经神经错乱了。

那天早上,我母亲一个人躲在屋里悄悄哭泣,这时克里斯走了进来。他扶起我的母亲,让她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然后对她说道,"听着,霍丽,马库斯是失踪,我们叫他失踪人员。仅此而已。失踪就是失踪。它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不是说他已经死了。除非我告诉你他死了,否则他就还没死,明白吗?"

"我们没有找到尸体。我们发现地面上有些活动。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是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里面没有人,重复一遍,没有人认为马库斯已经死了。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这些坚定的记牡吾达到了目的。摩根到现在仍然坚持说他与我保持着

联系,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没有死。听了克里斯的那番话之后,在摩根的帮助和安慰下,我母亲慢慢恢复了过来。

现在我家里有三十五名海豹队员,其中包括杰夫o 本德海军中校,马古里将军的公共事务军官和海豹突击队的牧师特里o 沃恩。沃恩来自克罗纳多,他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人人都想跟他交谈,他也让每个人都充满了乐观的情绪和希望。当人们情绪低落,有太多人落泪的时候,他会敦促他们坚强起来。'不要哭了… … 我们需要你… … 我们需要你的祈祷o ,一马库斯也需要你们的祈祷。但是我们最需要的是你的活力。不要放弃,听到了吗?"没有人会忘记特里o 沃恩。

当地的美军司令部也派来了两名海军牧师,他们简直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另外还有布鲁斯o 米塞斯,他是休斯敦的海军征兵办公室主任,认识我有很长时间了,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我们的友谊一直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整车的海鲜开始从海湾的港口运抵南部,有鲜虾、鳃鱼和其他多种鱼类,一位妇女每天都要带大量的寿司来,那些世世代代住在得克萨斯州的人们则严格遵守美国南方古老的传统,带着由布蒙好的盘子来到我家,里面装着为葬礼准备的鸡肉和布丁。

我父亲认为现在准备葬礼有点早。但是有这么多人要吃饭,于是他就开始管理伙食。他说当时的情形很奇怪,虽然任何人要回家的话都没有问题,但他们不管怎样都要留在那里。

与开始执行任务时相比,我的体重减轻了三十磅以上。在电闪雷鸣中,我却像个孩子一样熟睡过去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古拉布说暴雨已经下了将近六个小时,而且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我随后进人了沉睡,这是一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忘记恶劣天气,忘记基地组织,香甜地进人梦乡。

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此时雨已经停了。我看了看表,随后对古拉布发火了。我现在本应该到达莫纳吉了,他为什么没有叫醒我?居然让我睡过头,他算是什么向导?

古拉布的脾气也很暴躁。由于我们现在已经能够很好地沟通,他就毫不客气地告诉我,这是我第一次睡这么久,所以他认为最好是不叫醒

我。而且我们在那种夫气下也不可能出门,因为太危险了。连夜赶往莫纳吉是不可能的。

我当时对他的话非常生气。在又一次失望的打击下,我冲出了房间。先是救援直升机一直未到,然后是当我在111 洞中时萨拉瓦突然消失,随后是村里的长者独自前往美军基地,现在去莫纳吉的计划也泡汤了。基督啊。我能相信这些人的话吗?

睡了这么久之后,我想去解个手,于是我穿着作战服,神情沮丧地朝村外走去,暂时把村民们救了自己的命这件事完全抛在脑后:,我没有带步枪,一个人沿着雨后湿滑的小径慢慢地走下陡坡。

下了坡后,我朝另一个坡上走了一小段,坐在干草上。我不想再对古拉布粗暴地大喊大叫,而且自己也想单独坐一会儿,整理一下思绪。我仍然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想方设法前往最近的美军基地。而那就是莫纳吉。我盯着横在必经之路上的高山,望着山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雨滴和朝露,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攀上这座山将异常困难。而我的腿刚刚走了一百码就已经开始疼起来了,身上的枪伤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而且,尽管萨拉瓦当时很努力地为我治疗,但我知道自己的腿上还到处是弹片,要是爬山的话肯定剧痛无比。

我坐在山坡上整理自己的思绪,想做点什么,而不是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等着夜晚降临,然后让古拉布和他的人帮我前往莫纳吉。同时我还一直在考虑基地组织是否有可能冲进来发动攻击,报复美军昨天的轰炸。

事实.上,我简直是一个活靶子。沙马克、他的副手"阿卜杜拉队长"和一支庞大的、训练有素的军队都想把我置于死地。如果他们冲进村子攻击我所在的房屋,我能够不被活捉就算幸运。如果被他们捉住,我很可能被送到巴基斯坦当成宣传工具,然后再被处决。

基督啊。那些家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抓住我,然后对阿拉伯电视台宣布他们在战斗中打败了美国一支最出色的海豹突击小队。不光是打败了,而且是彻底消灭了他们,粉碎了救援部队,击落了直升机,处决了所有幸存者,现在他们抓到了最后一个。

我胡思乱想,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萨伯拉村的人们能团结在一起,为了我并肩战斗吗?基地组织那些残忍的凶手们最后会得逞吗?当时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洛克海法则的力量。没有人向我完整地解释过它。这条古老的部落法则对我仍然是个谜。

我望着村子周围的山峦,一个人也看不到。可是古拉布和他的人给我的感觉似乎总是山间危险重重,萨伯拉村周围土匪横行。

看到古拉布从山上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感到更加担忧了。他一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拉着我沿着小路往村子低处的房子跑去。他拼命想让我跟七他,一面反复地比着手势喊道:基地分子!基地分子来了。在村子里!跑,马库斯医生,看在上帝的分上,快跑!

他把我的左臂搭在他的右肩上,扶着我踉踉跄跄地向山下跑去。当然,按照我以前的标准,这根本算不上是跑,而是在海滩上散步。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可能必须跟基地分子短兵相接,可我把步枪留在屋子里了。子弹还在我的作战服里,但没有枪的话那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轮到我大喊了,'古拉布!古拉布!停下!停下!我没拿枪。"他用阿富汗当地语言回答了一句,我想那意思是"你这个该死的傻瓜o ' '

古拉布依然十分害怕,所以他在找到一个避难所之前决不打算停下来。我们低头在村子里的小路_L 飞奔,最后终于来到了他找的那间房子前。古拉布踢开门,冲进屋里,随后又把门紧紧关上,把我放在地板上。我坐在那里,赤手空拳,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古拉布一句话也不说,打开门冲了出去,就像一枚火箭般从窗前掠过,向山上飞奔而去,那速度简直可以创下兴都库什山百米纪录。上帝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是他不见了。

三分钟之后,他又踢开门冲进了屋里。这次他带着我的步枪和他自己的AK 一47 。我还剩下七十五发子弹,我想他的子弹要多一些。他阴沉着脸,一面把MK 一12 步枪递给我一面说道,"马库斯医生,我们得打一仗T 。"

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未这样严肃过。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坚定

的决心。当他在山上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萨拉瓦和他的同伴就已经决定按照洛克海法则来保护我这样一个身受重伤的美国人。在那条山涧旁边,萨拉瓦医生从一开始就知道最后的情况可能会糟糕到这种地步。但我不知道。

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影响到村里的每一个人。我想大部分村民接受了这个决定,而且村里的长者也支持这个决定。虽然我在村里看到过几张充满仇恨的面孔,但他们只是少数。现在村里法律与秩序的象征,古拉布正准备履行他的民众对我许下的无声的诺言。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出于一种古老的荣誉感,一种延续了两千年的普什图族传统:誓死保护你的客人。我看着古拉布把AK 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夹。这是一个准备战斗到底的人,他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正义的光辉,当一个人即将作出勇敢无私的壮举时,你就能看到这种光辉。

我向古拉布道了谢,也给我的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夹。我盯着窗外,估计战场的情况:,我们在山下的平坦地形上,但是基地组织将会居高临下发起攻击,这也是他们一直青睐的攻击方式。我不知道萨伯拉村子里严多少人准备同基地组织作战。

伙现在的形势虽然紧迫但并不危急。我们隐蔽得很好,而且我认为敌争不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在我看来,墨菲山岭之战是一把双刃剑。"方面,迈克、艾克斯、丹尼和我在战斗中打死了大量的基地武装分子,他们对我充满仇恨,可能会用自杀式爆炸或者不计伤亡的猛烈攻击来对付我。这两种方法都让我头疼。

另一方面,一支美军小分队就消灭了基地一半的武装,他们在对付我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恐惧。.

当然,他们知道我受伤了,但也知道即便我丢了自己的步枪,村民也会向我提供大量的武器。所以,他们要么不计伤亡地拼命向我攻击,要么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在村里逐屋搜索、直到抓住我和古拉布。.但是我必须迅速制定准确的计划来对付他们马上就要发起的攻击。我需要尽快发起战斗,并让古拉布明白我们的战术。古拉布立刻听从了我的建议,这让我觉得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个医生。他知道我当时

就在山岭上作战,而且现在随时准备听从我的命令。

我们需要封锁两个区域:门和窗户。因为如果在我从窗口向街上的基地分子射击时,有人从正门冲进来向我背后开枪就大事不妙了。我让古拉布负责门口,保证我能够在他们开枪之前及时转身先把他们撂倒。最理想的情况是他能够提前警告我敌人来了,这样我就能够躲到角落里,把敌人放进来后一次干掉五六个,而不是只打倒领头的。最好是找到一件沉重的家具堵住前门,这样我就能再多一点时间。但是屋里没有家具,只有一些大垫子,而它们显然不够分量。不管怎样,古拉布明白了我的计划,重重地点了点头,每次他确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做。'好的,马库斯。.l 这句话可没有逃过我的耳朵,他把医生两个字去掉了。

当战斗打响之后,古拉布要守在窗边,从那里他可以清楚地观察大门两边的动静。我则集中对付基地分子的正面进攻。我的射击必须又准又稳,就像在山上迈克下令开火之后艾克斯和丹尼所做的那样。我想要告诉古拉布保持冷静,瞄准了再开枪,不要歇斯底里地乱射一气。这样我们才能赢,最少也能打退基地分子。

他看起来有点茫然。我看得出他没听懂我的意思。所以我又加了一句我们在战前常说的话:"好了,伙计们,让我们开始摇滚吧。"实际上,这句话更糟糕。古拉布以为我要教他跳舞呢。要不是情况那么紧张的话,这本是件非常滑稽的事。但这时候我们两个都听到山上村子传来了枪声。

山上枪声大作。火力密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看来基地组织是想把萨伯拉村的人全部干掉。但我知道他们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样一场大屠杀会让山区所有的部落村庄都不再支持他们。

不,他们不会那样做的。他们要的是我,决不会为了抓到我而杀死包括妇孺在内的.上百阿富汗人。基地组织虽然残忍,但沙马克并不愚蠢。,

而且,枪声里没有战场的那种节奏。那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瞄准目标打出的短点射,而是不断的齐射。我仔仔细细地听,但几乎听不到还击的枪声,这时候我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疯子刚刚从山林里冲进村子,一而毫无目标地对空开枪,一面上蹿下跳。一群愚蠢的混蛋。

他们的目的是恐吓村民,而他们似乎也成功了。我能听到妇女们在尖叫,孩子们在哭喊,但萨伯拉村的男人们没有还击。我知道还击的枪声是什么样子,但我没有听到。

我看着古拉布。他跟我一起倚在窗边,眼睛望着大门方向,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我们两个人都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我们还能听到山上传来的尖叫声,但是枪声渐渐平息了。那些混蛋很可能正在殴打孩子们,我真想冲上山去,单枪匹马去跟他们打,但是我忍住了,没有开枪,静静地等待。

我们等了大约四十五分钟,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好像基地组织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村庄又恢复了平静,没有恐慌的感觉,似乎也没有人受伤。我等着古拉布作出结论。他只说了一句话:' '基地的人走了。""现在发生了什么?"我问,"巴格拉姆?"

古拉布摇了摇头,说道:"巴格拉姆。"随后他又说了一句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直升机就要来了。"

我抬眼朝天上扫了一眼。我已经太多次听他说这句话了,我告诉古拉布:"直升机不会来的。"

'宜升机会来的。"他回答说。

就像往常一样,我还是不明白古拉布知道些什么,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所发生的一切的。但他相信基地分子已经去过了我之前呆的房子,结果发现我不见了,而村里也没有人出卖我。基地分子不敢逐屋搜索,担心这会进一步得罪村民,尤其是担心得罪村里的长者。

基地武装虽然决心要把美国人赶走,推翻阿富汗政府,但是在这片山区他们无法独自生存。如果没有当地人的支持,他们最重要的补给线就会崩溃,也难以再招募到新成员。军队需要食物、掩护和合作,所以基地的威逼行为只能到此为止,以免这些村庄的领袖们决定转而支持美国人。

这就是他们撤离萨伯拉村的原因。他们仍然会包围村子,等机会抓住我,但他们不会冒造成村民重大伤亡的风险来抓我。加上山洞里度过

的一夜,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夜,而基地分子只进村两次,一次拷打了我几个小时,另一次只呆了大约一小时。

古拉布确信他们已经走了,但同样也确信我们不能再回那间屋子。现在已经是上午将近十点钟,古拉布准备再一次带我进山。

在得克萨斯州,现在已经过了半夜,而我们农场的祈祷活动仍在继续。媒体依然在宣称所有的海豹小队队员已经阵亡,而科罗纳多刚刚给农场打了电话,还是没有我的消息。农场的人都知道凌晨四点的时候科罗纳多还会再打电话来,所以在七月炎热的夜里,所有的人仍在等待,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希望正在逐渐破灭。

人们开始怀疑既然美军基地都不知道我身在何处,我怎么可能活下来。而且除了媒体编造的内容外,没有我的任何消息,人们开始丧失信』 合。

但是摩根和其他海豹队员没有,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我已经阵亡。至少他们总是这样告诉每一个人。'失踪,"他们不断地重复说,"失踪。只要我们没说他已经死了,他就没有死。"

摩根继续告诉每一个人他跟我存在思想上的交流。就算别人联系不到我,他也能跟我联系。而克里斯军士长则一直非常小心地照料我的母亲,唯恐她伤心过度。

但是我的母亲至今还记得那个夜晚,记得人们每一分钟都变得越来越悲伤。是海豹队员把人们凝聚在一起,牧师、军官和军士们恳求大家不要丧失信心。

"马库斯需要你!"沃恩牧师告诉大家。"上帝正在保护他,现在请跟着我朗诵第二十三首赞美诗。'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最坚强的几位美国军人与海豹突击队的牧师站在一起,他们每个人都把我当作一位值得信赖的老朋友,一位队友。每一个人在那些日子里都在虔诚地向上帝祈祷。我则在地球的另一面对上帝祈祷。凌晨四点钟,科罗纳多的电话又来了。还是没有消息。海豹队员们又开始重复之前的过程,鼓励每一个人,用乐观情绪感染他们,向人们解释说我接受过特殊训练,能够撑过这样的严酷考验。"如果有人能够

撑过去的话,那就是马库斯,"沃恩牧师说,'他将感受到你们祈祷的力量,你们将给他力量,我不允许你们放弃他― 上帝将会带他回家。"在那片炎热干燥的高原上,在数以千计的牲畜周围,美国海军赞美诗的声音响彻夜空。无人人眠。方圆数十英里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我家的院子里。.妈妈说那天夜里所有的人都来了,总共有将近三百人。警察、检察官、警长和所有其他人都同我的父母和来自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铁人们一起站在那里、大声地朗诵着:'请倾听我们的呼唤,保佑上天、人地、下海的海豹队员o ' '

在萨伯拉村,我和古拉布抓起步枪离开临时藏身处,偷偷向下溜去。此后我又痛苦地挪动了两百码,来到一片平地上。这块地刚刚收割过,上面什么作物也没有,但非常平整,好像正准备再种庄稼一样。刚才我从房子的窗户里望见过这片土地,它距我刚才藏身的房间大约三百五十码,约莫有两个美式橄榄球场那么大,四周都是岩石,是理想的直升机着陆场,也是我在周围看到的唯一合适的场地。在这里,飞行员可以降落MH 一47 直升机,既不会撞倒树木,也不会翻下悬崖,或者落在基地分子的陷阱之中。

有那么一会儿,我曾想在地上画一个大大的"SOS ' ' ,但是古拉布非常着急,半拉半拽地将我拖离那里,重新回到树木繁茂的山坡上,在小径旁给我找了一个休息的地方,把我藏在灌木丛中。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灌木丛中长满了黑落,我躺在阴凉下,奢侈地吃着黑葛,黑毒虽然还没完全熟,但吃起来真是美味无比。

现在周围非常安静,我受过狙击手训练的耳朵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敏,矮树丛中没有传来任何异常声音。没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也没有草丛里异常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随后古拉布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小段,接着转身对我低语道:"我们现在走。"我抓着枪,将重心放在右侧,向山上走去,每向前一步都需要坚强的意志和莫大的努力。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突然有什么东西告诉我向上看,于是我抬头向山坡上望去。基地的大头目沙马克,我来捉拿或者击毙的那个人,

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只见过一张他的粗糙的照片,拍得不怎么样,但对我已经足够了,我确定那就是他,而_且我感觉他也知道我认识他。他也是个瘦高个,留着长长的黑胡须,穿着一件黑色的阿富汗长袍,套着一件红马甲,戴着一顶黑头巾。

我记得他有一双绿眼睛,里面充满的仇恨简直能融化一辆美军坦克。他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发现他没带武器。我抓紧我的MK 一12 步枪,慢慢地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一点也不害怕,纹丝不动,我很想把这个混蛋当场击毙。毕竟我的任务就是击毙他,或者抓住他,但现在要抓住他显然是不可能的。沙马克的身边围着他的部队,如果我打死他,我也绝对活不了二十秒。他的人会把我和古拉布都干掉,给他们的首领报仇,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屠杀整个村庄,连孩子们也不放过。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开枪。我认为沙马克显然不准备打死我。古拉布的出现造成了一个僵局,沙马克不会命令他的人打死萨伯拉村长者的长子。同样,我也不想去自杀。所以双方都没有人开火。

沙马克坐在那里,古拉布朝他点了点头,沙马克也微微点了下头,像一个棒球投手接到了接球手的暗号。随后古拉布慢慢走过去,沙马克站起身,两人背对着我朝山坡走去,离开了我的视野。

他们只可能讨论一个话题。萨伯拉村现在会同意把我交出去吗?我不知道古拉布和他的父亲到底会在多大程度上保护我。

我又一次躺在长满了黑蓦的灌木丛下,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因为他们到目前为止都用自己的方式说明他们决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妥协。一个无情的凶手,一个自视为阿富汗拯救者的人,现在正与一个村庄的警察谈判,而这位等察看起来准备不顾一切地保护我。